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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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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見這陳宗澤的文章大膽無比。直指藩王世襲的危害, “累世襲爵,王爵過剩。累至爾後,將成國之重負……因此,雖是宗室之後, 也當按功封之,如同別之封爵,依次降等……”

要不是顧忌人多,建文帝都想擊案讚好了。之前他只是削掉了藩王的權利, 想著這些人只要不生事, 養著就養著好了。

可是, 陳宗澤這文章卻是只指要害, 隨著宗室子弟日漸增多, 王爵將越封越多。如親王的嫡長子封為世子(可以世襲親王), 長孫封世孫(可以世襲親王)親王的其餘各子封郡王王爵多後。其他郡王什麽的也是依此例。這樣封下去,到時恐怕真如陳宗澤所說,國將無財供王爵歲幣了。

這問題不小, 可得好好理理,早點列入朝政才好。思慮過後, 建文帝心中有定論。

接著又看過馬雲慶、王赫二人的文章。二人文采不錯, 可惜跟陳宗澤比起來,卻是謹小慎微。不出彩也不出錯。除開文筆,真是平平之作。

建文帝面上不顯。命袁忠將三篇文章用匣子裝起來,說是要帶回乾清宮細看。

見袁忠裝好文章後。建文帝才又對三人勉勵一番。又命袁忠再賞三人。久在帝側的袁忠雖未看到三篇文章,但見方才建文帝細微的神情表現。他已是看出, 這陳宗澤這篇文章恐怕是非同小可的。

知道皇上對這陳宗澤上心了。因此,袁忠再給三人賞賜之時,馬雲慶、王赫只不過平常的金帛之物。給宗澤的卻是一塊兒藍田玉鎮紙並一塊兒壽山石。宗澤雙手捧過這兩件寶物,心中大定。看來,皇上是認同了自己的觀點。

觀建文帝方才沒有露出任何痕跡,就讓人密密的封起自己文章的舉動,宗澤也是慶幸不已。這個皇上還真是有憫人之心,宗澤感念不已。宗澤非常清楚自己寫的是什麽內容,他這是觸及了宗室的根本利益。皇上如果稍稍漏出一點,估計那些宗室會將他撕碎的,還考什麽科舉。

可剛才建文帝不管是出於他自己的政治考量還是對自己的保護,他做的很保密。這就夠了。宗澤大松一口氣。

宗澤知道今天也算是兵行險著了,但是,就如同現代企業一樣。難得見一次大老板,那不得拿出全副本領的好好表現下的。尤其是像這種皇上親自來國子監視察,其實也是在看國家的後備人才。

宗澤這次的表現無疑是成功,從皇上的賞賜都可看出一斑。宗澤沒猜錯,他今天的文章是在皇上面前留有很深的印記的,也將成為他日後在朝堂揮灑的濃墨重彩的一筆。

宗澤走後,建文帝興致不減,對著國子監祭酒劉砥直誇國子監人才輩出,當是國之棟梁之地。劉砥也趕緊樂開了花的謝恩謙虛。

場面話說完後,建文帝又特意的問了下陳宗澤的情況。知道他在國子監的學習成績非常突出,不出意外的話,今年會參加今年順天府的鄉試的。又知道他今年才十六歲,建文帝笑著撚須點頭一笑:“嗯,如此年紀,竟能在國子監天下英才聚集之地,次次考試名列頭等,實屬不錯。劉祭酒,說不得你們國子監今年要出個十六歲的年輕解元了。”

聽得皇上這金口玉言,在場眾人真是人人聳動。這個陳宗澤可真是入了聖上的眼了。聖上這金口玉言一出,只要陳宗澤的文章差不離兒,誰敢讓陳宗澤落榜?雖說鄉試時是糊名的,但如果主考官要想知道陳宗澤的卷子,也不可能是知道不了得。

對今天的彜倫堂對答自覺不錯的宗澤,也心滿意足的回去繼續讀書去了。殊不知,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,他的舉人名額基本已經內定了。雖然以他的成績是不需要走後門的,但如果這個後門是當今,那就是無上殊榮了。

有了皇上的話,別說別人,就是劉祭酒都對陳宗澤關註幾分了。於是,在升入率性堂後,宗澤發現自己的課業比原來多了許多去了不說,就連月中大考都變成了劉祭酒。宗澤頗是

奇怪,劉祭酒不是已經在四月份時主持過季考了麽,怎麽率性堂的月考他也親自出馬了?

不過,疑惑是疑惑,宗澤想著率性堂也相當於國子監的畢業班,畢業大考由祭酒主持,也是理所應當的。

殊不知,劉祭酒為著他也是用心良苦啊。因著皇上的話,陳宗澤是必中的。可是,劉祭酒怕陳宗澤失手啊,好歹也是國子監出去的學子。雖說因皇上的話那是必中無疑的。可是,那也得在水平線上才好啊。不然,說出去,那還不嫌丟人的。

何況這次要參加順天府鄉試的國子監學生也有快兩百號人的。那就借此機會好好檢驗一二才是。

於是,這次率性堂的月中大考就仿照鄉試的制式考試。不過因著鄉試是三場一共九天,而國子監的月中大考不大可能考九天的,於是就將題量壓縮了一下,考兩天好了。

所以這次率性堂考試首場考四書文、五經題、《孝經》論以及詔、誥各一題。第二場考經、史、策以及表、判各一題。雖是因著時間的原因,題量也壓縮了,可題量仍然很大。要求人必須拿出全幅心神來做。

不光是考題量,這次題的難度也是大幅增加,就是一向對這塊兒很是自信的宗澤也不能不全力以赴了。

連著大考兩天,考得大家是面如土色。不過好在二十那天是旬休,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。宗澤考完回到寢室,王培已經在了。

宗澤現在跟他同在率性堂。這次考完王培尤為沮喪,無精打采的對宗澤道:“我自升上率性堂這幾月,原想著日夜苦讀,能快點過的。尤其是你也升到率性堂來了,我本想著能跟你一起肆業的。這樣同寢室兩人皆過,不也是佳話一場麽。唉,可這次考題比我前幾次考的哪次都難,看來是別想了。”

聽得王培此言,宗澤趕緊寬慰道:“最終成績還沒出來呢,說不定就過了呢。師兄也先不要滅自己威風的。”

王培搖搖頭道:“你別寬慰我了,之前簡單一點的都沒過。這次的題這麽難,我是別想了。”

宗澤原還想寬慰兩句的,突然想道,自己也覺得這次的題不同於往常。因之前沒考過,還以為是率性堂的題就是這樣呢。現在聽王培一講,宗澤也疑惑了:“王師兄,你說這次的題很難?比之前要難?”

王培點頭道:“是啊,是啊。比先前難得多了。”

這是為何?宗澤百思不得其解。殊不知就是因他之故才這樣的。率性堂的同學要是知道是因為陳宗澤,估計,會恨死他的。因為這次考完是哀嚎一片。

不過,宗澤還是寬慰道:“王師兄不必過於擔憂。既然王師兄也知道這次題的難度大增,想必大家都一樣感覺難。既然如此,老師判卷時也會考慮平均水平的。說不定你這次能過呢。”

事實也正如宗澤猜測的一樣,這次考試難度提高,從祭酒到學錄大家都是清楚的。因此,這次判卷的成績確實考慮到這方面了。只要是在水平均線上的,一律判過的。

其實,國子監的老師也非常清楚,很多學子是要參加八月鄉試的。現在已經是七月了,如果讓那些有心再進一步的學子這個點不能肆業。那就是讓人參加不了鄉試的。

寒窗多年,多有不易。國子監的老師雖然要求嚴格,但也不至於如此不通人情。因此,這次考試,之前有報備過要參加今年順天府鄉試的學子基本上是全過了。

當然了,這其實也是相輔相成的。在國子監就讀,又有志於參加鄉試的,底子當然是不錯的,考出來的成績也不會太差。

宗澤寬慰了半天,王培也沒高興起來。他可是知道自己水平的,跟他們這些正經考來的佼佼者那是完全沒法比的。看來這次還得繼續蹲在率性堂了。

不過,沮喪是沮喪,王培也很快調整過來,反正自己在國子監也蹲了七八年了,也不在乎多蹲一兩個月的了。說不定下個月就過了呢。這些時日他跟著宗澤一起可算是用心的不能再用心了。照這個讀法,今年肯定是能過的。

給自己打完氣後,王培就邀宗澤一起上街喝酒去:“走,走,陪我上街喝酒去。你上次說給我慶功的酒一直沒喝呢。今天剛好一道了。”

這個宗澤沒法拒絕,反正明天旬休,去陪他喝點也無妨。於是兩人就往成賢街上的天下匯酒樓而去。

酒樓就在這條街上,兩人就帶著書童信步前去了。好久沒出來透氣的宗澤,也是頗有興致的邊走邊看看街景的。看到高興的地方還時不時跟王培一起指點說笑一二。

幾人正愜意的走著呢。突然,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迎面而來,想是他們也是游玩的,馬兒走的不快。不過,就算是不快,也是將整個街面堵住了。宗澤幾人趕緊避在一旁站定,預備等他們走了再走的。

正等著呢,忽聽馬上打頭一人驚喜的叫道:“陳宗澤?是陳宗澤麽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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